第四章 聖體聖事與牧靈愛德
聖體聖事是司鐸生活的核心。沒了聖體聖事,司鐸生活將失去重心與意義。司鐸之所以為司鐸,主要是為聖體聖事。聖體聖事是司鐸職務的尺度、居所及源泉。為了慶祝聖體聖事,將聖體聖事活出來並賜予信徒。基督向他的門徒們說:「你們要這樣做,為紀念我。」教會明白「新盟約的祭司職」是來自於最後晚餐廳的命令(脫利騰大公會議及梵二大公會議)。耶穌以這些話確立祂的門徒成為新盟約的司鐸。
1. 聖體聖事:喜樂與生命之源
聖體聖事是我們的喜樂,也是我們的負擔。當我們「以基督的身份」念出將餅酒祝聖成為祂體血的句子時,這種與基督特別親近的方式,成為永流不竭的喜樂之源。我們的使命來自於聖體聖事。這聖事催逼著我們進入耶穌「捨身救世」的使命。聖體聖事是與主耶穌親密相處的特殊時刻,同時也是教會――基督奧體――共融的高峰。在這一刻,優先地表現出我們的召叫,即做天主子民的僕人,為了祂子民的聖德,任由耶穌使用。
聖體聖事是喜樂與生命之源,但也是負擔。聖亞爾斯本堂來到這小小的村莊,成為230個靈魂的牧者。這好像一個夢,不是嗎?你們認識哪位神父只有230個教友?我通常去法國諾曼第的姐姐家度假。那裏的堂區包括27間聖堂,也就是說,以前原有的27個堂區,都被重組與重新規劃隸屬於同一個堂區的名下。如果為這27間聖堂服務的神父能在主日天看到230個教友參予彌撒,那他應該慶賀了!若與我所知道的拉丁美洲情況比較,又將怎麼說?在那裏一個堂區通常由50-100個村莊組成,神父每年只能作一兩次牧靈訪問。
根據梵二大公會議所說,聖體聖事是基督徒生活的泉源及高峰。然而,這是難以汲取的泉源及攀登的高峰。即使不難,人們也不一定珍惜,因為,當代人的生活似乎不需要它。至於每日或每主日聚集參與聖體聖事的這些少數族群,更不為今日社會所注目。
在德語區的國家,有許多運動,如「我們是教會」是其中之一的運動。他們不停地向我們施壓:「主教們,你們什麼反應都沒有。高呼吧!因司鐸的缺乏,我們被剝削了參與聖體聖事的機會。為解決司鐸之匱乏,你們應該呼籲支持viri probati, 即已婚人士晉鐸。」當我們向他們說:「看看教友們參與主日的情況吧!」他們回說:「就正因司鐸匱乏導致人們放棄參與宗教活動!」
即使這種看法相當片面,卻得到許多教友的同意。統計資料告訴我們說,九成的奧地利人「反對司鐸獨身」,媒體更藉機發揮誇大。
面對這樣的情形,作為主教,我不能無視這些聲音的存在。如何正確看待這些聲音呢?法國的情況,似乎更為嚴重。老化的歐洲,人們越來越不願意生育,導致司鐸和修女的聖召減少。我們再看不到年輕修女,如非洲、亞洲、越南及若干東歐諸國的情形,這是令人感到悲傷的事!聖道明(Saint Dominique)在臨終前向他的同會兄弟坦承這弱點:他較喜歡向年輕女性說話勝於向年老婦女!有些教區,主教是最年輕的司鐸。這樣的教區,其未來是什麼?
誠然,有復蘇與活力的現象。上主不會拋棄祂的教會。然而,祂沒有擔保我們歐洲教會的未來。讓我們回顧那些已經消失的教會,比如土耳其教會、小亞細亞的教會,都曾是教會的搖籃;還有北非的教會。在聖奧斯定(Saint Augustin)的時代,有二百多個生氣勃勃的教區。在維也納,因嚴重的低出生率,可以預見有朝一日穆斯林與天主教徒在數量上將達到平等。
關於這些不能忽視的事實,我就說到此為止。你們中的每一位都比我還清楚知道,作為司鐸,你們每一日的喜樂及負擔就在——聖體聖事。
讓我們引用Bernard Nodet所寫的這本出色的書:《聖亞爾斯本堂的思想及他的內心世界》(Le saint
Curé d’Ars - Sa Pensée, Son Cœur[1])。其中記載聖亞爾斯本堂關於聖體聖事的一些句子:
「噢!每天早晨司鐸把自己當祭品獻於天主,這是應做的好事。」
「唯有到了天上,才會明白獻彌撒的喜樂。」
「請看司鐸的能力:因著司鐸的一句話,一小片麵餅成為天主,這比創造世界的能力更大。」
「司鐸的手指觸及耶穌基督可敬的身體,也伸向裝有聖血的聖爵,以及存有祂聖體的聖體盒 。」
「當司鐸看到他雙手中的上主時,其喜樂程度應一如當年宗徒看到主。」
目擊者告訴我們當聖亞爾斯本堂凝神注視祝聖後的麵餅時,那是一個特別的時刻:他的微笑洋溢出令人難以形容的喜樂。
「若司鐸的腦袋被世界新聞、閒談、政治及市井話充滿,頭昏腦脹地去舉行彌撒、念日課。這是很不好的情況。」
「司鐸輕忽其鐸職的原因,是因為不注重彌撒。唉!我的天主,將彌撒視作普通事件的司鐸是多麼可憐 !」
「所有好事合起來也比不過彌撒的祭獻,因為,前者是人的工程,後者是天主的工程。」
「殉道也不能與彌撒相提並論;殉道是人將其生命奉獻於主的祭品,彌撒是天主以其體血為人而作的祭品。」
現在,我邀請你們與我一道登上最後晚餐廳,與宗徒們及耶穌一起。我們可以因與基督的結合,回到他們的時代。藉著信仰和洗禮,我們成為與基督「同時代者」。因為彌撒是基督的唯一祭獻,所以,藉著舉行彌撒,我們屬於祂。教宗本篤十六世在他的《納匝肋人耶穌》(Jésus de Nazareth)一書中,令人讚嘆地論及我們與基督的生活事件具有同時性。這是過往事件的今日重現,因此,我們說:「今天,如果你們聽從祂的聲音。」(希3 :15)
我邀請你們透過路加福音第22章,返回最後晚餐廳。路加為我們敍述建立聖體聖事的經過,特別適合於在司鐸退省時作默想。
2. 聖體聖事的恩賜交付於脆弱之人
聖路加在敍述最後晚餐廳的事蹟時,有一些特別值得發揮的地方,在此不能詳述,只能綜合如下。
首先,只有路加記載了耶穌與十二宗徒共進逾越節晚餐時,向他們宣稱這是祂與他們最後一次吃逾越節晚餐,直至祂的國度決定性地實現為止。耶穌這行為再一次帶有末世意義。
「我渴望又渴望,在我受難以前,同你們吃這一次逾越節晚餐。我告訴你們:非等到它在天主的國裏成全了,我決不再吃。」(路22:15-16)
祂不再過逾越節了,但是祂所給的勝過舊的逾越節。祂自我給予。聖保祿說:「基督,我們的逾越節。」(格前5:7)
「耶穌接過杯來,祝謝了,說:你們把這杯拿去,彼此分著喝吧!我告訴你們,從今以後,非等到天主的國來臨了,我決不再喝這葡萄汁了。」(路22:17-18)
耶穌說這些話的背景是與朋友一起慶祝猶太逾越節晚餐。耶穌在猶太逾越節傳統上加入了兩次末世的意義,注視著天國的滿全。祂不再吃舊的逾越節晚餐,因為祂將自我給予,成為新的逾越節:「基督,我們的逾越節。」這時還不是聖體聖事的杯爵,耶穌拿起的是猶太逾越晚餐中的四杯酒之一。耶穌拿起這杯酒,瞻望祂王國內逾越節的實現。我們也拿起這杯,「直到祂再來」,這是以其血訂立的新盟約之杯。
關於這一點,我們還可以說許多。有許多現代釋經學研究信仰及禮儀的猶太根源。就我在教會內所知的新興運動,幾乎都展示熱愛以色列及天主選民的奧秘。真福團(la communauté des
Béatitudes)是其中一個最好的例子。猶如在長久迂回之後,重新回歸,回到根源,回到以色列的奧秘。以色列的奧秘真正保證認真看待天主降生的奧秘。天主願意選擇這弱小的民族,並經由這民族,向萬民恩賜祝福與承諾。我們絕對不能避開我們的猶太根源!絕對不能避開舊約,它猶如支持共鳴箱的外殼。很多人以為可以用其他經書代替舊約,這是一個普遍的陷阱,不要被它騙!不!只有一個舊約,是天主與其子民的歷史;揀選及啟示的歷史。這並非排斥其他民族,而是天主願意透過亞巴郞及其後裔祝福我們。我們的禮儀,如復活節之夜,不斷提醒我們,藉著洗禮,我們進入以色列子民的榮耀之中。聖保祿令人驚歎地為我們解釋這一點:
「我們被嫁接至純潔的橄欖枝上。」(參閱羅9-11)讓我們宣講舊約,不要忽視其文本,讓教友們感受到他們承繼了以色列的歷史。出谷紀--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歷史。在逾越節晚餐時,猶太人說每一個參予逾越晚餐的人,都應該將自己視作正要離開埃及的一員。藉著耶穌,我們進入了天主願意為祂子民設立的逾越節。設若沒有先知們之前的宣講,耶穌的宣告又將如何?耶穌說的是「亞巴郞的天主,依撒格的天主,雅各伯的天主,所有活物的天主。」(路20:37)我的教區存在著一個誘惑,即忽略舊約,以其他文章取代它。《小王子》(Petit Prince)固然很美,但,拜託,請不要在禮儀中誦讀!
耶穌說了這兩句有關天國的話之後,接著所做的成了我們--神父和主教們,至此之後沒間斷地跟著做的行為。
「耶穌拿起餅來,祝謝了,擘開,遞給他們說:這是我的身體,為你們而捨棄的。你們行此禮,為紀念我。晚餐以後,耶穌同樣拿起杯來說:這杯是用我為你們流出的血而立的新約。」(路22:19-20)
建立聖體聖血的這些話是我們每一次舉行「為紀念祂」的聖事核心。我們知道這些話已經實現了。說了這些話之後,麵餅的確成了基督的聖體,因此我們屈膝下跪;我們也以同樣方式欽崇基督寶血。
耶穌首次在祂的朋友當中實現了這獨特的臨在方式:真實、確定及實體(vere, realiter, substantialiter)。這是在脫利騰大公會議中繼聖多瑪斯所說的。經由與耶穌體血的共融,教會成為基督的奧體。來自基督的生命從此成為祂的教會的生活要素。這恩賜使教會存在:「基督愛祂的教會,為了她,祂自作犧牲。」(弗5:25)
基督愛教會,司鐸為基督的這份愛服務。因此司鐸「以基督的身份」(in persona Christi)行事,為了讓基督賜予其教會的恩賜得以實現並產生效果。我們的生活應「肖似基督」,如祂一樣毫無保留地服務於祂的教會及其使命。在這獨特的時刻,教會的創始人同時又是聖職的設立者重現一切,直到世界的終結。這是我們慶祝聖體聖事的生活與精髓。
我有一個弟弟,他是電影及戲劇演員。偶爾,我和他開玩笑說:「你知道,兩千年來,我們只上演一場戲,常是同樣的情節,總是有人參加。而你們卻每年都要更換戲劇節目。」
根據聖路加的記載,這基礎時刻之後所發生的事,令宗徒及其跟隨者相當沮喪。因為,作為宗徒及其合作者的繼承人,我們不單繼承了為服務教會而獲得的「神權」,我們也繼承了他們的「愚蠢」與粗心大意。在建立聖體聖事之後,緊接著發生可怕的事。只有聖路加為我們敍述之。耶穌言及猶大的負賣:「但是,看,負賣者的手同我一起在桌子上。人子固然要依照所預定的離去,但那負賣人子的人是有禍的。」(路22:21-22)這話讓宗徒們慌亂:「他們便彼此相問,他們中哪一個要做這事。」(路22:23)
宗徒們所質詢的有關負賣的問題,涉及大家。我會這樣做嗎?在領聖體前,司鐸都要默念這禱詞:「使我常遵守袮的誡命,永不離開袮。」這句禱詞直接回應宗徒向耶穌的提問。目擊過聖亞爾斯本堂的人說,每當他念及這句時,都熱淚盈眶。為了我們的司鐸兄弟和我們自己,我們應多重複這句禱詞:「讓我永不離開袮。」聖金口若望(saint Jean
Chrysostome)的東方禮儀中,有這樣一句美麗的禱詞:「我不會給你猶大之吻,然而,如同右盜一樣,我請求你:當袮進入袮的王國時,請紀念我。」
誰「負賣」耶穌的質詢剛剛平靜,立時又興起了另一個爭論:「在他們中又起了爭論,他們中數著誰最大。」(路22:24)馬爾谷和瑪竇將這爭論置於去耶路撒冷的路途之中,即耶穌第三次預言受難之後(谷10:42-44;瑪20:25-27)。路加則將這爭論放在「顯聖容」和「第二次預言受難」之後。難道只是重複敍述同一事件嗎?或者可能如此的爭論曾不斷重演?當我想到司鐸間的紛爭,我傾向於相信這絕非只發生過一次。從這點也可以看到福音的真實性及其歷史性。
路加將這低俗的爭論置於剛建立聖體聖事之後,這引發我們思考。怎麼可能呢?耶穌剛託付給他們最珍貴的寶藏,祂的遺言,祂為了世界的得救而獻出的生命。數秒之後,他們關心的卻是各自的權力,互相比較地位。這是極人性化的遊戲,也是司鐸間常有的事:要比對方強、比對方重要偉大;要出人頭地、更受他人尊重。多令人震撼!司鐸間的紛爭,更衣所內的爭執,就發生在最後晚餐廳,耶穌受難前夕,祂將被交付的夜晚,祂自由地交付就義之夜!多少次,神聖彌撒一結束,或甚至在彌撒中,我們就開始明爭暗鬥。
我插入一點關於準備彌撒的事:我們如何開始彌撒,如何結束?[…]在我生命中,曾有過一次與聖五傷庇護神父(Padre Pio)相遇的經驗。那年我16歲。我的本堂神父邀請我參加一個到亞西西、羅馬、Loreto等地的朝聖活動,以及到聖庇護神父服務的地方。在那個年紀,我非常不喜歡與那些虔誠婦女在一起。她們在公共汽車上手執念珠不停地念經,還在聖庇護神父的教堂門口(San Giovanni Rotondo)狂呼。為得到前座,人們淩晨4時即進入教堂。我們的位置離庇護神父主持彌撒的祭台很近。我從來不曾參加過如此深刻的彌撒,以後也沒有過如此的經驗。似乎掩蓋彌撒聖祭的紗巾被揭開,使人看到其真實性。彌撒後,我與數人有幸地被叫到更衣室裏。我看到庇護神父正跪著感恩。我們等了好一陣,他才結束來招呼我們。我非常幸運地能夠親吻他的手。
我們如何準備彌撒?我困惑地問:多少次我在彌撒要開始前才匆忙趕到?當然,我們總有托詞、有理由、有太多事要辦。我給你們一個建議。我們當中年長的司鐸應該還記得在穿祭衣時默念的經文。至少在穿長白衣、配苦帶、披領帶及著祭披時,默念其中的一些經文,可以幫助我們做準備。司鐸穿上禮儀中的祭衣就是「為了將自己區分開來」(Nicolas Gogol[2]語),為了要穿上耶穌(in persona Christi)。不要一面穿祭衣,一面指示禮儀進行該注意的事項,或者一面討論有關財務的事宜。至少要尊重這段時刻。如果彌撒後,我們沒有時間感恩,因為教友在等,或者堂區有事要即刻處理,那至少可以在領聖體後,將感恩時間稍微延長;告訴聖詠團不要在領聖體後即刻開始詠唱,留一點靜默的時刻。禮儀中沒有靜默時間,是很可惜的事!在彌撒中,人們需要靜默時刻。不要那麼匆忙,給數秒靜默內斂的時間,真正去意識自己正在做的事情。教友們會為此感激我們。如何避免彌撒成為一種例行公事?由於每日都要作彌撒,甚至主日或平日有好幾台,要如何保持其新鮮感?答案就在這些短暫集中精神、祈禱及收斂心神的時刻。
耶穌沒有斥責門徒。祂只是告訴他們世界的名利皆虛空、無意義及不真實:
「外邦人有君王宰制他們,那有權管治他们的,稱為恩主;但你們却不要這样:你們中最大的,要成為最小的;為領袖的,要成為服事人的。是誰大呢?是坐席的,還是服事人的?不是坐席的嗎?可是我在你們中間却像是服事人的。」(路22:24-27)
耶穌,作為餐席上的侍者僕人,祂不僅服侍我們吃喝,甚至把自己作為食物飲料給我們。聖體聖事與這服務態度不可分割,這是司鐸愛德工作的源泉。耶穌在最後晚餐廳,這獨特難忘的一夜,不得不再一次提醒門徒們這一點。祂把自己如僕人般賜給我們,這點不能與聖體聖事的恩賜分開。的確,這是祂的遺囑。從那晚開始,我們也每一天繼續參予這聖事。如同門徒們一樣,除非回到晚餐廳這起始點,我們不能瞭解司鐸職的意義。在那裏,生命之主把自己給我們,祂把祂的生命給我們作食糧、尺度、標準及內在的力量。耶穌聖體:是我們「生命之學」!
雖然門徒們演出這場彼此競爭的醜劇,但在這令人羞慚的「神職間」的爭執之後,耶穌卻仍然進一步表示祂對我們的信任,對門徒們的信任。真是難以置信。耶穌非常清楚他們的軟弱,更知道他們馬上就要拋棄祂,祂仍然向他們說了再也不能更有力的話:
「在我的困難中,與我常常相偕的,就是你們。所以,我將天國給你們預備下,正如我父給我預備下了一樣。」(路22:28-29)
多果敢的話!多大的影響!天國毫無保留、完完全全地被放在我們手裏!不是只給百分之幾,也沒有預試。它是份遺囑、一個不設條件的遺產。我父的王國交託在你們手裏,在你們心中!
啊!如果能衡量耶穌對我們的信任,我們應該感到震憾。不要以為這句話只是給門徒們說的。也是說給我們所有司鐸聽的,因為基督在聖體聖事中把自己完全地交給了我們。祂完全不在意我們的軟弱、怯懦及失敗。由於祂對我們的愛,使祂敢於把自己交出。讓我們接受耶穌這句充滿安慰的話。我本身有時會因自己的無能、軟弱、貧乏、困難、生活中的障礙及疲憊,而感到氣餒。耶穌對祂的門徒、對人所顯示的無比信任,完全表達出祂無條件之愛。
為結束「最後晚餐廳」的默想,讓我們看看耶穌去山園祈禱之前所說的最後三句話。
首先是末世的承諾:
「為使你們在我的國裏,一同在我的筵席上吃喝,並坐在寶座上,審判以色列十二支派。」(路22:30)
誠然,這首先涉及的是十二宗徒,天上耶路撒冷的基石(默21:12)。然而,這也是耶穌許給我們所有追隨宗徒成為祂僕人的一個承諾。
耶穌常提到永恆的賞報,請允許我提一個讓我困惑的問題。在我們的靈修生活中,這承諾佔據什麼位置?在我第一篇講演中,曾引用聖亞爾斯本堂向那位為他指示通往亞爾斯之路的牧童說的話:「我將指示給你上天之路。」讓我簡化我的問題:我們真嚮往「升天」嗎?聖女小德蘭曾說過許多關於此世流放生活及天堂的喜樂。我們真嚮往天堂嗎?我們談論天堂嗎?
我的司機在服務教區五十年後,很快就要退休了。當我向他談到類似以上的話時,他向我說:「是的,閣下,但請不要太著急。」
為我們而言,真有天堂嗎?我們是否宣講永恆生命、天堂真福及榮福直觀作為此生朝聖之旅的目的?這話題存在於我們的生活及信友的生活中嗎?聖體聖事是否被視作如同安提約基亞的聖依納爵說的常生之藥(pharmakon,)?或者如同聖多瑪斯說的未來榮耀的保障(pignus futurae gloriae)?這「流放」的生活(如聖女小德蘭所說),我們是否好似古人將它視為過眼雲煙?一位名叫Marianne Gronemeyer的德國社會學家說過這樣一句嘲諷,然而卻道盡實相的話:「中世紀的人活得比我們長。我們活到90歲就完了;他們活到30歲之後再加永生。」這觀念改變一切!我相信,如果人們多以永恆生命及天國的觀念來看生活,就不會有這麼多離婚事件。所以,我們需要強調「教會憲章」(Lumen Gentium)第7章說的:「旅途教會的末世特徵及其與天上教會的聯繫!」這一點,我將在最後一章會再次提到有關瑪利亞和司鐸的主題。
接下來,關於伯多祿的一段。路加將它放在耶穌向門徒們許下天國的偉大承諾之後。
「西滿,西滿,看撒旦求得了許可,要篩你們像篩麥子一樣。但是,我已為你祈求了,為叫你的信德不至喪失,待你回頭以後,要堅固你的兄弟。」(路22:31-32)
耶穌把一切都交託給十二宗徒及他們的跟隨者。他明知風險極大,因為「撒旦求得了許可。」我們是否認識到我們是「魔爪」的囊中物?這也針對整個教會,特別是那些負有使徒職務者。當然,伯多祿是教會敵人專注的靶子。比如最近數月反對聖座的媒體狂潮,尤其是自2009年1月底以來的情形,不由人不想起耶穌對伯多祿說過的這句話。一位法國記者向我說:「教會經歷了最嚴重的危機。」我回答:「聽著,教會在歷史中見過無數大風大浪,因教宗的話語所引起的微波,不算什麼!」
如果狂潮特別針對伯多祿,伯多祿也特別受上主親自保護:「我已經為你祈禱,為叫你的信德不至喪失。」這承諾是如此有力真實,堅如磐石!在教會兩千年的歷史中,存在著許多弱點:無論是人性、倫理,或管理上的失誤,愚昧的錯失或評估的失策...等等,然而,沒有一位教宗在信德上犯錯。這又怎能不相信耶穌對伯多祿的承諾!
路加記述了耶穌離開最後晚餐廳到橄欖山被捕前的最後這句話:
「然後又給他們說:『我以前派遣你們的時候,沒有帶錢囊、口袋及鞋,你們缺少了什麼沒有?』他們說:『什麼也沒有缺。』耶穌向他們說:『可是如今,有錢囊的,應當帶著;有口袋的也一樣;沒有劍的,應當賣去自己的外衣,去買一把。我告訴你們:經上所載:『被列於叛逆之中』的這句話,必要應驗在我身上,因為那有關我的事,快要終結。』他們說:『主,看,這有兩把劍。』耶穌給他們說:『夠了!』」(路22:35-38)
唯有聖路加向我們陳述這幾句話,說的似乎是大多數人熟悉的處境。注意!耶穌首先提醒宗徒,他們開始傳教的情景,即許多釋經學家說的「加里肋亞的春天」時期。那時一切充滿朝氣,青春煥發,一個充滿遠景的運動正在誕生。這讓我憶起70年代,神恩復興運動的初期,有許多新興運動與團體誕生。真的,似乎什麼都不缺。那是一種喜悅的力量、一份無比的激情、一個歷經大公會議震撼之後的春天。
四十年後,情況似乎變了。那些新興團體,一個接一個地受到考驗,面對內憂外患,有些還相當嚴重。時光似乎日漸晦暗。世界各地對教會的敵意日益叢生。有人估計,約有二萬萬五千萬的天主教徒受到迫害或歧視。教宗成了攻擊的絕佳靶子。這是劍拔弩張的時刻嗎?耶穌如此要求嗎?門徒們回答說:「這有兩把劍」,難道他們又誤解耶穌的意思嗎?耶穌似乎並不認同他們。以教會及君王作為「兩把劍」的冗長神學討論,也許正是這誤會的延續。
耶穌幫助他們準備面對祂的「受難」,和祂一同走這條路,被人視為罪犯。人們說初期基督徒是:「人類的仇恨。」歐洲主教們於2007年在葡國法蒂瑪開會時,討論這個問題:難道時刻已近,人們將對我們說:「你們基督徒,尤其是天主教徒,你們的價值觀不是我們的。你們是歐洲的陌生人。」我們離這時刻不遠了。
福音相當明確地說道:「我派遣你們猶如羔羊進入狼群。」(瑪10:16)面對痛苦、迫害及被排斥的時代,路加福音22章表達了與耶穌的共融,及來自祂的安慰。
我們常有氣餒的誘惑,這句話正好提醒我們。為什麼要回憶當初開始司鐸生命中那段春風得意、朝氣蓬勃的日子?有什麼意思呢?懷舊嗎?夢想著更好的時光嗎?為什麼耶穌要求他們準備食物,居安思危嗎?這不是缺乏信心嗎?或是讓他們審慎,以便能持久?
這難道不是與耶穌一起生活的秘訣嗎?如同祂之前向他們說的:「在我的困難中,與我常常相偕的就是你們。」(路22:28)
希臘字Diamenein的意思是「忍受」,無論有多大的艱辛,與祂在一起共同經歷所有的考驗和患難(peirasmoi)!我們已經默想過了若望關於耶穌的居所的句子:「你住在哪裡?――來,看看吧!」(若1:38-39)和耶穌在一起!因為首先是祂和我們同在:「天天在一起,直到世末。」(瑪28:20)祂信任我們。祂知道,[雖然有時我們想走自己的路......]我們仍然會不由自主地和祂在一起。在這段教會的歷史中,雖然我們感受不到春意,但我們願意聆聽耶穌的邀請,與祂同住,永不離開。不要把希望放在門徒那可憐的「兩把劍」上,而是在祂內。祂並沒有揮劍,而是承受了它,承受了十字架之死。然而,祂復活了,與我們在一起,尤其是在聖體聖事內——這「生活之糧」給我們力量向前走,使我們有力量走完這四十天的朝聖之旅,直到與祂永遠相遇在聖山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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